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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東到馬場時, 迎接他的是兩個上了年歲,弓腰塌背,講話都不利索的老太監, 其中一個甚至已經掉了好幾顆牙說話漏風。

兩人戰戰兢兢把秋東往裏迎,生怕秋東怪罪他們招待不夠用心, 哆哆嗦嗦解釋:

“殿下勿怪,馬場就剩咱們兩老家夥啦, 實在騰不出多餘的人手。”

秋東和樂重恩對視一眼,大踏步往裏走。

所過之處, 野草從生, 房屋破敗,小道上塵土飛揚,不時有耗子野兔從兩人腳背上蹦跶過去。

樂重恩身為貴公子,著實被眼前的場景驚了一瞬,尤其那碩大皮毛光滑的黃皮耗子,身後跟著一溜兒小耗子,大搖大擺從他眼前跳過去時, 差點兒原地蹦跶三尺高。

不過是瞧著秋東作為皇子都一臉坦然,才咬牙勉強忍下來。

秋東瞧兩內侍見怪不怪的樣子, 心裏大致有了數, 一手拎著馬鞭, 仿若閑聊似的問:

“只你們二人, 這馬場可照料的過來?”

其中說話不漏風的那人緊張道:

“如今馬場只餘駑馬四十八匹, 皆已上了年歲不愛動彈, 飼料用的也少了許多, 倒是好照料的很。”

秋東差點兒懷疑他聽到了什麽笑話:

“四十八匹?”

老太監只當秋東沒聽清,耐心解釋:

“沒錯殿下, 正是四十八匹。”

“這可是當年整整養了八千匹上等戰馬的舟山馬場,即便當年本殿下年幼,也聽聞過此處威名,何以十來年就成了如今光景?”

幾人說話間到了養馬之地,打眼過去是看不到盡頭的用樹樁子和茅草搭建的馬圈,從殘存的痕跡依稀能瞧出當年這裏萬馬奔騰,該是何等盛況!

如今,秋東感覺吹口氣都怕把那些破破爛爛的樹樁子給吹倒。

連馬場都這樣了,可想而知,軍備庫該是何等模樣!

秋東狠狠一甩馬鞭,抽在旁邊一處馬槽上,結果木槽因為年久風化,無聲碎成一堆燒柴都嫌礙事的垃圾。

老太監直接嚇的跪倒在地,連連求饒:

“殿下,這可不關婢子們的事啊!婢子二人三年前因為得罪了人被調來這裏當差時,就已經剩下不到八十匹馬啦!”

另一人也吃力的解釋:

“這幾年上頭多有克扣馬匹飼料之舉,導致馬兒常年吃不飽,婢子們只得偷偷把馬趕出去放牧,才叫它們饑一頓飽一頓,勉強活到今日啊,殿下明鑒哪!”

秋東尋著偌大馬場中唯一還有喘氣兒聲響的地方去,好不容易在全場僅有一處還算不四面漏風的棚子裏,終於找到了老太監口中的四十八匹幸存者。

一打眼,他就被眼前這些瘦骨嶙峋,毛發雜亂,趴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奄奄一息,聽見人來了只艱難動了動耳朵的可憐家夥牢牢吸引了視線。

就這一棚的骨頭架子,說是昔日在戰場上無往不利,大勝外族,一日夜平均腳程六百裏,於刀劍和鮮血中存活下來的戰馬,誰敢信?

樂重恩也被眼前的場景驚住了,來之前他想過這裏的情況不好。但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是叫他感到觸目驚心的程度。

可此時不是火燒交由的時候,為了防止膽大包天的二殿下又做點什麽出格的舉動,他還得忍著惡心勸解:

“殿下,這裏面的問題很覆雜,我聽聞早年朝中有人私下倒賣馬場的戰馬牟利,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引起無數人彈劾。您知道的,那官司還打到了陛下跟前。”

秋東能不知道嘛,當時好些人上奏,要求皇帝嚴懲主謀馮如海,以儆效尤。

結果皇帝都快窮瘋了,在馮如海主動將獲利全部上繳後,只不輕不重的口頭斥責了幾句,然後把他打發到南邊兒當官去了。

如今整個南邊兒最大的貪官就是馮如海,每年彈劾他的折子車載鬥量,皇帝就跟瞎了似的,朝中大臣還能不明白其中意思嗎?

人馮如海是奉旨貪汙,給陛下摟小金庫呢!

樂重恩是在提醒秋東,這件事沒有深究的必要。

秋東冷笑一聲,用馬鞭指著棚子裏的馬道:

“叫人給本殿下好好養起來,來日馬球場開張後,專門辟一個園子出來,本殿下請大家來賞馬!”

秋東這人隨性,一般和人說話都是自稱“我”,只有帶情緒的時候才會自稱“本殿下。”

樂重恩一聽就知道秋東是徹底惱了,吸口冷氣,感覺他年紀輕輕就患上了偏頭疼。

這不是直挺挺給陛下臉上打巴掌嗎?陛下如今是個能聽得進去勸的人嗎?即便您是陛下唯二的皇子,怕也難逃責罰!

“殿下,要不此事咱們與費久沈一道兒,再商議商議?”

秋東看到了他想看的,轉身往回走,袍角在飛揚的塵土中沾染上了洗不掉的汙漬:

“不,就照我說的辦,我倒要瞧瞧,豐都城內如今還有幾個敢正視朝廷當下面臨的危急之人!”

樂重恩急急追在秋東身後苦笑,您可真是祖宗,您這般做當然不怕陛下一怒之下送您去投胎,但他們這些跟隨左右之人肯定難逃一個“慫恿主子,犯上作亂”的罪名。

陛下遷怒人還需要理由嗎?

此時樂重恩都快忘了他之所以答應秋東一起辦馬球場的目的是什麽了,在身家性命跟前,和費久沈一較高下的心思顯得如此不堪一擊,他莫名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秋東似是看出樂重恩的苦惱,用馬鞭點點了他肩膀,認真承諾道:

“放心去辦吧,出了事我擔著,別忘了國師可是我師父。”

這話倒是給了樂重恩信心,雖然不知道為何國師能輕易答應幫二殿下拿到馬場,但可以肯定國師對二殿下的包容度非常高。

秋東道:

“事不宜遲,馬球場這就著手建起來吧,缺什麽你只管說,我來想辦法,你與費久沈辦事我放心。”

既然手底下有這麽好用兩人才,他就該制定了大方向後,大膽的把實施過程交給他們去處理。沒必要事事親力親為,想想就累得慌。

樂重恩也不覺得秋東這話有什麽問題,在他眼裏,一個優秀的上位者就該如秋東這般,舍得給下面的人放權。

“是,半月之內,一定叫咱們的馬球場順利對外開張!”

既如此,秋東非常欣慰的拍拍樂重恩肩膀:

“好好幹!”

然而事實上,秋東雖然很信任樂重恩的能力,卻也不會只信任他一人。

回宮等了三天,知道樂重恩在費久沈身上碰了釘子,正打算再次對費久沈發起攻擊。

秋東知道放手讓樂重恩去做的話,說服費久沈不過是時間問題,但他不打算再等了。

讓人打聽好費久沈的行蹤,在對方進宮探望王後的時候,特意去王後宮中與對方偶遇。

作為王後最疼愛的小侄子,費久沈在內廷的存在感非常強,他是皇帝正兒八經的內侄,是太子血脈上的表弟。

在皇帝還沒沈迷尋仙問道磕丹藥的那些年,五六歲的費久沈常被皇帝抱在膝頭逗趣,可以說王宮是他第二個家,他在這裏向來自在的很。

秋東一腳踏進甘泉宮正殿,就聽見費久沈那討厭的聲音隱隱傳來,似是在與王後說宮外如今關於制作風扇一事。

費久沈的語氣中頗多讚賞,並未因此事是秋東所提就妄自貶低。

秋東挑眉,這也是費久沈雖然仗著有才華經常一副“我不願與爾等蠢貨為伍”的表情行走,但至今還沒被人套麻袋的原因。

因為從一定程度上來說,他是個相當實事求是,不誇張不矯飾之人。

也就是說,他只講他認為的實話。

這就讓人很惱火了呀!

當然,秋東看來,費久沈還有個說不上是優點還是缺點的毛病。

好比眼下,當秋東出現在他面前,盡管他將將才在王後面前用小作文誇了秋東,盡管他知道他的誇讚已經被秋東聽了去。

可他待秋東的態度,往日如何如今還如何。

雖然他禮行的一絲不茍,可秋東就是感覺到了這家夥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那股“雖然你是君我給你行禮,但不代表我認可你”的傲慢勁兒。

“表哥何必如此多禮?”

秋東嘴上這般說,也不見絲毫去扶費久沈起身的動作,笑瞇瞇在王後下首落座,才叫了起。

沒辦法,兩人積怨已久,此時若秋東忽然表現的寬容大度,不僅費久沈會懷疑他的用心,怕是連王後也得疑惑他是不是又在憋什麽壞。

眼下,兩人倒是沒懷疑他的用心,只好奇他此行目的。

王森*晚*整*理後叫人給秋東擦了額上的汗,親手塞給他一個涼絲絲的果子,才緩緩開口:

“天兒正熱,怎的這時候跑出來了?”

果子秋東沒吃。放在往年這都是尋常應季果子,可今年情況特殊,內宮主子每人每日只得一個,王後也不例外,他吃的可是王後的份例。

秋東笑瞇瞇道:

“兒打算組建馬球隊,建立馬球場之事想來您也聽說了。這不,我阿姐正忙著組建她的女郎隊呢,兒特來問問久沈表哥他有沒有意願加入我的郎君隊?”

此事王後聽太子說了,自是明白秋東想借馬球場斂財之意,覺得這孩子被逼的走投無路才能想出如此法子,實在受委屈了。

如今聽他還想著讓阿霜與久沈借此事私下多相處,更覺秋東實在貼心,真是個嘴硬心軟的好孩子。

因此用打趣的眼神看向小侄子。

費久沈正想說:

“你裝什麽裝,不是早就讓樂重恩問過我,我還給拒絕了嗎?別以為你當著我姑姑的面兒再問,我就會給你面子答應啊?”

結果對上秋東好整以暇的表情和姑姑打趣的眼神,後知後覺明白了什麽,瞬間從臉紅到脖子。

可惡,竟然用上了美人計!

本來公主做什麽他都是極力支持,並堅持陪她一道兒完成,兩人之間才有了無數共同話題,產生互相欣賞的愛情,他怎能在此時掉鏈子?

他可知道豐都城內心悅公主的兒郎們多了去了,難保他們不會借此機會對公主大獻殷勤。

費久沈對上秋東看好戲的眼神,咬牙道:

“那就有勞殿下惦記!”

秋東笑的十分大度,當著王後的面兒趁機提要求:

“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你不僅要和樂重恩一道兒幫我經營馬球場,日後還得和我們一起花大量時間精力進行訓練。

畢竟我可不想帶著你們上場後,還要被對手想方設法相讓才能拿到勝利,丟不起那人!”

費久沈覺得秋東前面說的都是屁話,倒是最後一句,深得他心!

他這人向來驕傲,輸給他認可之人也就罷了,但要輸給豐都城內那些整日驕奢淫逸,揮霍無度的膏粱子弟,他也丟不起那人!

因而答應的十分痛快:

“如此正合我意!”

既如此,秋東也就放心了。雖然費久沈這人性子不討喜,可他絕對是個說到做到的正人君子,在王後面前誇下海口,不怕他反悔。

有了樂重恩和費久沈的聯手,再加上一個細心的杜恒幫他們查漏補缺,馬球場的進度可謂一日千裏。

要不說那兩人是日後造反的強強聯合搭子呢,在他們的有意推動下,馬球場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設當中,大街小巷已經流傳出“豐都城馬球賽”的消息。

不出三天,幾乎所有人都知道,賽制采用回合制,從海選到半決賽,再到總決賽。不僅會比出最優秀的馬球隊,獲得太子殿下親自召見的機會,還會比出最優秀的個人,得到太子殿下的單獨賞賜。

這誰能不心動?

馬球場沒建成之前,豐都城內所有會打馬球之人便開始串聯組隊,抓緊時間,能提升技能的提升技能,能提升裝備的提升裝備。

不但人要保持在最好狀態,就連馬也得吃最好的草料。

整個豐都城好似瞬間活了過了,多了幾分人氣。

這些是樂重恩他們能想到的,但還有他們沒想到的。

那便是豐都城內小老百姓的智慧,他們敏銳的察覺其中商機,在馬球場還沒對外開張時,圍繞馬球場正門連接豐都城的那條路上,已經有了茶寮,包子鋪,小吃攤……

零零總總,攤位排了近兩裏路,內容之豐富,好似把豐都城元宵節的夜市給搬了出來。

攤販們目前已經把生意做到了修建馬球場的匠人身上,甚至還吸引了不少專門來看熱鬧百姓的駐足,儼然自成氣候。

完全可以想象,待日後馬球場真正發展起來,這裏得熱鬧成什麽樣子。

秋東帶人從這裏路過,索性從馬上下來,一路溜溜達達,吃吃喝喝。

旁人見他身後有侍衛牽馬,穿著幹凈整潔,出手大方,態度隨和,買東西從不講價,便知道來了大主顧,都很樂意與他攀談幾句。

秋東似是沒瞧出人家把他當冤大頭對待,很隨性的走走停停,在一處做糖油餅的攤子前駐足。

一口下去,毫不吝嗇的誇讚:

“外酥裏嫩,香軟可口,趁熱吃,地道!”

老板是個憨厚的中年人,身形微胖,笑起來兩只眼睛瞇成一條縫兒。

這在當下可不多見,畢竟不是哪家都有實力能養出個胖子的。

胖老板聞言笑的特別驕傲:

“不瞞貴人,我家祖上三代都是做糖油餅的,整個豐都城我家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秋東品著嘴裏的餅子,與人閑聊:

“今年生意不好做吧?”

胖老板熟練地用長長的竹筷子將油鍋裏的餅翻個面兒:

“不好做也得做啊,人活著就沒有永遠都順當的時候,與外地來的流民相比,我們如今這日子已經極好啦,得知足!”

秋東打量手中的糖油餅,若有所思:

“如今的日子是好日子嗎?”

“當然是難得的好日子啦!”

胖老板激動道:

“我聽我爺爺說過,前朝覆滅那會兒,全天下都在打仗,我爺爺的爺爺帶著全村子人從老家一路逃出來,本想著在外頭能討口飯吃,結果外面到處在征兵,還沒走出縣城,隊伍裏的青壯年就被強制拉去打仗。

後來他們幸運的被山賊截獲,女人們給山賊做了媳婦兒,才算是有了個落腳點。

可山上也不安全,今兒這個將軍起兵征討,明兒那個王爺反討回去,名頭多的很,女人和青壯年被搶去上戰場,老人孩子直接像牲口一樣脫光衣服趕去前線做肉盾。

那時全天下一樣亂,不過是從狼窩到虎口的區別罷了!

如今多好啊,您瞧那些流民,只要他們想辦法逃到豐都城,就有人給他們一口糧食,朝廷還會想辦法安置他們,慢慢熬著日子也就過下去了。”

秋東將銅板遞給老板的時候,對方還在激動的感嘆:

“對咱小老百姓來說,能過太平日子,誰想打仗呢?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秋東提醒:

“寧做太平犬,不為亂世人。”

胖老板樂呵呵大聲道:

“貴人說的對,亂世裏那人就不是人,連豬狗都不如!”

秋東斂下所有情緒,翻身上馬,一揚馬鞭,徑直朝著馬球場而去。

這天下,又有幾個想輕易動刀兵,陷黎民於水火,成為萬世罪人呢?就連正在宮裏尋仙問道的老皇帝,也沒想過老姜家的天下,會在他手裏重燃戰火。

可有些事,半點不由人。

到了馬球場時,秋東已經壓下所有情緒,依舊是那個仗著是陛下唯二的皇子,在豐都城內胡作非為的少年郎。

打馬行走在其中,頗有點沒心沒肺,意氣風發的樣子。

這馬球場占地極大,當年能讓八千匹戰馬在裏頭活動開,還包括飼養它們的奴才,存放餵養它們草料的倉庫,以及給他們活動筋骨的後山。

說句一眼望不到頭,絲毫不誇張。

如今想要大興土木的話代價太大,費久沈在整體考察過後,提出了“盡量在原本規格上改動”的法子,將之分成了作用不同,大大小小十數個區域。

待秋東停在校場外時,立即有人上前給他牽馬,他邊往裏走邊問:

“他們人呢?”

侍衛緊隨其後,似是想起什麽慘不忍睹之事,閉著眼睛回答:

“在按照您制定的課表訓練!”

身為太子東宮裏訓練有素的侍衛,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人為了贏得一場馬球比賽,背後竟然要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二殿下制定的那些課表,簡直比他們侍衛營平日訓練還要嚴格,讓那些身嬌體貴的公子哥兒怎麽受得了?他只要想想那些公子哥兒在裏頭邊哭邊被逼著訓練的場景,就忍不住打個冷顫。

實在太可怕了。

當然更可怕的是,二殿下他竟然也親自參與訓練,絲毫不偷奸耍滑,不管多苦多累,從頭到尾一聲不吭,還在別人快要放棄的時候,帶著眾人一起喊口號:

“為了勝利,為了尊嚴!”

得,不堅持下去,就是不想勝利的懦夫,沒皮沒臉的家夥唄!

當然,在侍衛看來,比這更可怕的事情,是姜國唯一的公主,竟然也帶著她的女郎隊一起參與訓練。

雖然兩隊是分開訓的,訓練內容上也有所偏差,但兩個校場中間就隔著一堵墻,對面發生什麽這邊聽的清清楚楚。

誰願意輕易輸給對方?

才短短幾天,兩邊兒甚至有了隱隱較勁的意思。

這一切都因二殿下而起,二殿下,著實恐怖!

秋東可沒覺得他哪裏恐怖,就眼下的訓練量,不過是初級版,是他對比了樂重恩幾人的身體極限,為他們量身打造的訓練計劃。

每日都卡在他們“馬上要不能動了但始終吊著一口氣前行”的程度上,能最大限度開發他們體能。

往後還有進階版,加強版,至尊版呢。

當然了,在秋東眼裏,至尊版可不是誰都有榮幸能體驗的,那玩意兒最起碼得是個特種兵才有資格訓練。

此刻,秋東熟練的換上方便活動手腳的粗布短打,進入校場,打眼一瞧,就忍不住笑了。

樂重恩正帶人磕磕絆絆翻越障礙物,四百米的障礙物包括跨樁、壕溝、矮墻、高板跳臺、獨木橋、高墻、低樁網,一來回下來,樂重恩整個人就跟從泥裏挖出來似的,直挺挺躺在地上裝死。*

兩眼珠子瞧見秋東,連譴責他的力氣都沒有。

另一邊的費久沈體力比之樂重恩更廢,只能走靈巧的路子,侍衛正不停往他四周扔石子,他必須在石子落地前將之擊中。

為此他不得不加上舉重和俯臥撐的訓練。

秋東給出的理由是:

“能更好的在馬上擊中馬球”。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費久沈咬牙認了,此時已經練到眼裏只剩小石子,其他一概六親不認的地步。

秋東一進來,就自然的代替了杜恒的位置,帶領餘下成員練習稍息立正,蹲跨起立。

而杜恒也很自覺的回到副隊長位置,與其他隊員一起,認真執行秋東喊出的每一個口令。

對此秋東給出的理由是“增強服從性”,好讓他們在馬球場上第一時間聽“主帥”的調遣。

杜恒覺得這個理由很充足。

大家都認為二殿下如此大動幹戈,是鐵了心要贏,要從豐都城貴族手裏往出掏錢。

只有躺在地上,看見秋東在人群中練的一絲不茍,雙眼沈靜有力的樂重恩,隱隱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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